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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露,還是隱藏?我如何面對自己的生命經驗——黃羊川談散文與私小說

寫詩也寫散文,著有詩集《血比蜜甜》、《博愛座不站》,和散文集《身體不知道》,近期有長篇小說《沿拋物線甩出的身體長大》上市。黃羊川於8月21日晚間7點,在內壢瑯嬛書屋,以「青春與告別:談性別與身體的書寫」為題與讀者分享。

▉散文是非得面對傷口不可,無法逃走

「我不是一個能夠隨時對著大家靠北的人。」黃羊川開宗明義地說著,聲音有些遲疑,但又帶著竭盡所能的誠實感,似乎在拿捏自己可以吐露多少。黃羊川並不太喜歡自我暴露,但麻煩的是寫作總是逃不開暴露這件事――有些人十分擅長,不會是困擾,但直言不愛寫、甚至是拒絕寫散文的黃羊川顯然不是,「我比較喜歡躲起來,不想被別人目擊我的真實經驗。」

出版《身體不知道》,對黃羊川來說也經過一番掙扎,逗點文創總編輯陳夏民希望他更走出來,以散文的型態,更直接地述說自身經驗,「他覺得,也許可以鼓勵某些有同樣處境的人。而且他覺得散文比較好看。」

黃羊川思索著散文比較好看的理由,「散文是特有的文體,它建立於寫出真實事件的慾望。它帶著本真性,是告白與告解的出口。寫作散文時,你得持續凝視自我,非得面對傷口不可,根本無法逃走。講白一點,散文只能賣自己。」他認為,這是為何大多數教人觸動的散文,都是處理傷痛的散文。黃羊川苦笑:「如果是幸福快樂的散文,感覺就不是那麼精彩。」

「但散文不能只是寫到像在照鏡子的程度而已。」黃羊川強調:「鏡子是平面,人所呈現的樣子也是單一性的,這樣的散文不會好看。唯有逼出更多面向與層次的自我,才能更立體,變得好看。當然也就非常痛苦與難堪。」

對黃羊川來說,寫散文最困難的就在於得暴露出內在,面對個體的問題。不過,他也思考散文與真實之間的關係,「散文創作有著隱形契約,就是必須真實。可是真實性怎麼界定呢?如果有人寫了一篇散文讓你超感動,但那是假的,不是主角的親身經驗,甚至未有發生,但他用了第一人稱,這樣算不算有本真性?情感的本真性該如何檢驗?有辦法判斷作者的情感是虛假的嗎?」黃羊川認真地困惑著。

對此沒有答案的黃羊川,又更進一步地去想:「如果嚴格遵守本真性,還有什麼可以寫?而且,所謂真實性也是片面的,不是嗎?同樣的事件,換作另一個人的視角,也許會完全不同吧。」

▉私小說的超現實領域

寫出《沿拋物線甩出的身體長大》有幾個主要因素,如《身體不知道》出版後,黃羊川沒辦法滿足到此為止,他乃將〈隔壁的座位〉擴展為《沿拋物線甩出的身體長大》,「而且在這兩本書之間,我正在寫日治時代慰安婦故事的小說,因為必須閱讀文獻,看了太多當時的暴力與色情,心裡非常難受。畢竟,怎麼會有時代長成這個樣子呢?」寫《沿拋物線甩出的身體長大》對他來說,也就有休息、調劑的效果,讓力量重新恢復。

而關於散文與小說,或者更精準地說,散文與私小說的界線,黃羊川坦白地講:「其實很難有明確定義,不過寫小說時更不受限,我可以扮演各種人,年齡、性別、地域都可以自由轉換。小說是虛構的藝術,小說裡寫我會飛,你就必然要相信我會飛,否則不必進入我的小說世界。小說也沒有倫理問題。不管讀者想、如何閱讀,小說都具備安全距離,可以產生自我保護的功能。」

「寫作會調動過去的回憶,但寫出來後,記憶可能不是它原來的樣子,這也是我不想寫散文的原因之一。同時,人生經歷不可能豐富到讓人一直寫散文。但小說可以一直寫,可以持續編造,有虛構空間可以長久發展。」黃羊川詳盡說明。

他表示,私小說為日本專有的類種,「但我是從讀駱以軍開始的,他把自己和親友以及妻子家族的故事都寫出來,真是的挖空了。那是一種高度的暴露,像《遣悲懷》還直接帶入關於邱妙津的回憶。」至於日本作家,黃羊川有印象的是,三島由紀夫的《假面的告白》,他揭露自身同性戀傾向。另外,大江健三郎《個人的體驗》則是徹底寫出作為殘疾小孩之父親的深沉恐懼。

「私小說最精彩的,就是人際關係的全面展露,裡面有著社會不容的怪異,具備心理的描述,往往是變態與扭曲的,已經是超現實等級。同樣自我暴露,但私小說非常的電影,已經不是寫實主義的範疇,跟散文大不相同。」黃羊川如是總結。

沿拋物線甩出的身體長大
作者:黃羊川
出版:九歌出版社
定價:26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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