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業內,我唯二敬佩的兩個編輯
今天在台中文學館擺攤,結束後,終於有機會和移居臺中多年的方寸文創總編輯顏少鵬聚餐。
我猜想,當討論到景仰的編輯,很多同業都會提及一些厲害的資深編輯,但一直以來,長我幾歲,勉強算是我同輩的達瑞和顏大少(少鵬的外號),是我在出版業唯二敬佩的人。
達瑞是全臺灣執行過最多藝人書的編輯,他提升了藝人書的規格與想像,同時品味很好,什麼題材在他手上都會變成很有層次而且美麗的書籍。而他對於這個世界的廣泛認知,尤其是電影和流行文化領域的知識,更是讓我折服。如果說書林出版的小蘇先生是領我入行,教導我編輯技能的師父,那麼達瑞就是我在出版路途上,每次撞牆頭大或是覺得遭受背叛或陷入無助時,得以安心傾訴的人生導師。
我喜歡達瑞有另一個原因,因為我們在某種程度上,是悲觀的。悲觀的意志,某種程度上讓我們領悟到自身的限制,也因為看清楚自己有幾兩重,才可以透過創意持續突破極限,把書編輯妥當,甚至有機會一次到位,獲得商業上的成功。
如果達瑞是感性的極致,那麼大少便是理性的極致,姑且不論他的書拿過幾次金鼎獎,除了本身選題與執行能力強大之外,他的文案和設計上的美感都很節制,他擅長編輯科普或是需要專業知識的書本,也是我所認識最強大的校對大師。逗點好多書的再刷,都倚靠大少的幫忙,更重要的是,他總是自己默默讀完之後,傳給我覺得需要改正的地方,從來不是我主動邀約。而我委託他幫我導讀《老爸的笑聲》,他甚至自製圖表,用心介紹菲律賓的當代資訊,完全不是交差了事。這一件事,我銘記在心。
我喜歡大少,則是因為他的樂觀。我們在某種程度上,都覺得做書很快樂,也因為快樂,所以歡喜做甘願受,盡量不會去抱怨這一份工作在我們身上刻出的疲憊與傷痕,頂多是在門關上時,無限自嘲或是彼此抱怨。
另一個欣賞他們的原因,是他們甚少拿到公關書,但他們會買書,讀書,推書。他們是我目前見過最頻繁在社群媒體上廣泛閱讀各家書籍並推廣的出版人。達瑞就是拍一張書的照片,節錄他最愛的文字段落。而大少則是拍照之外,再寫下短評推廣。每次看他們讀書的態度,自己都會覺得不好意思。
他們兩個人,並不是同業討論到名編輯時,會被提起的名字。但他們的真材實料,永遠都會是我所景仰,並且想要認真合作,效法學習的對象。
每一次,與他們兩個人見面吃飯,我都會覺得自己回到了高中時代,那個時候,我們總喜歡和志同道合的夥伴一起夜遊或是熬夜聊天,恨不得天天都是畢業旅行可以聊個通宵。
晚上大少請我吃飯,我們聊了很多出版業的新聞與書業事件,當然也交換了很多人生不同階段的心路歷程。我們也談到了一點,作為一個「個體戶」的品牌經營者,最大的憂愁,是我們身上的品牌,極有可能隨著我們年老而消失。而其中最哀傷的,或許是一身的技術無法傳遞給更年輕的人,給更多的人參考。
吃完飯,我忽然興起一個念頭,想要邀請達瑞和大少,加上我,三個人一起開編輯課程,從編輯的技術到生涯規劃,從一本書的製程到內容端的整體運用,甚至是某些微不足道的編輯人生困境,全部分享給有意學習或是參考的夥伴。
雖然不太清楚,我們三個人的組合是否會有賣點,但至少,如果有機會可以讓我們三個人一起做些什麼,就算沒有辦法改變些什麼,但似乎會是很棒的起點。
不知道你們是否會期待這一件事情發生,但我已經忍不住在腦海裡開始規劃課程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