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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的困惑交流時間——柏森 × 王離 × 林夢媧

蔦屋書店、生鮮時書聯手主辦的【閱讀私室Vip讀書會Ep2】,由《灰矮星》柏森主講,並邀請兩位詩人,著有《潔癖》的林夢媧,及出版《遷徙家屋》的王離對談。三人在針對詩歌的主題、風格,進行最誠摯的對談與分享,當然,也重新審視了對於創作的不安與困惑。

▉面對痛苦,詩歌無能為力

在詩歌創作之前,柏森就以手寫字在IG世界頗有名氣。其後,有人注意到柏森的文字裡帶著詩意,於是她也就有所自覺地趨近,而詩歌總是跟抒情綁在一塊。她有些羞澀地講:「就像少女漫畫描繪的那樣,我寫詩是為了引起喜歡的人的注意。再加上因為都是苦戀的狀態,身份、年紀的差距等等,讓我感受到現實的巨大拉扯,所以寫作時變成我會把自己投射在他人身上,想要擁抱被包圍的感覺。」

柏森心知肚明,詩歌無法治癒傷痛,她就只是試著在詩歌中完成現實裡不可能完結的故事,寫詩如同夢遊。對她來說,20歲並不意味著未來與可能性。她神色黯然:「我對自己20歲的身份,無能為力。愛情中的挫敗感,讓我反覆焦慮,會不會自己是無法適合他人的存在,而我正在壞掉。詩歌是這一切的紀念,是對每一次痛苦當下的標記。」

王離身兼多重身份,既是詩人、小說家,也是設計師,更是編輯,最近才做完駱以軍《明朝》。王離對柏森的苦痛充滿理解:「我認為駱以軍也是在創作裡投射了他的焦慮不安,尤其那段期間身體狀況太糟了,他更需要打造一個世界,重新安放自己,無論有多麼歪七扭八、混亂癲狂。」王離認為,《灰矮星》也是類似的概念。此外,倒數章節(10、09、08、……、02、01)結構,也能夠顯示出從萎縮(第一首詩〈落墨之時〉)轉回燦爛(最後之詩〈花火〉)的寓意。


圖中:詩人王離。

痛苦與詩歌的關係,這些年經歷甚多,包含生育巨變與親長驟逝的林夢媧,輕柔地講:「書寫是嚴厲的過程,尤其當你要獨自面對自己,更是充滿暴力感覺的時刻,好像隨時都會碎裂。而每一次讓人絕望的點都不相同,我只是寫下所有我不能處理的。面對人生和痛苦,詩歌也往往無能為力。我在寫《潔癖》時,常常處在絕望,但最後呈現出來,對讀者來說,卻是溫柔的樣貌。或許就像反彈機制,當石頭撞上彈簧床,仍然有柔軟的可能性。」

▉負能量也很好,溫柔是為彼此保留餘地

在戀愛中,柏森常會陷入壓低自己的狀態,而寫《灰矮星》中也就充斥自我壓縮的風景。編輯達瑞甚至會直指核心地問柏森是不是有自卑感?她苦笑,「劇烈的情感,我的刺痛、掙扎就往內長,最後生出一個崩潰自爆的星球。」

由此延伸,柏森率直提出疑問,究竟溫柔該不該、能不能成為判斷詩歌的標準?「因為好像大家都在強調必須成為溫柔的人,好像非得正向不可,必須遮掩住自己的負能量。」柏森露出困惑表情。

「這也許只是一種形象的經營。」王離語氣淡淡,但言詞頗具銳度。他以為,包含厭世在內,都是個體風潮與自我展演,現在是誰都能直接發聲的年代,而某些人非常在意也擅長營造,成為別人眼中的發光體,倒不必然該是詩歌的指標。

林夢媧徐緩地講道:「有人的溫柔只對自己,對別人殘酷,有人則是善待他者,對自己無法溫柔。我相信,溫柔有方向的差異,而其價值是可以為彼此都保留餘地。」結婚生產後,林夢媧的轉變之一就是,以前她寧可躲在自己的鏡子後面,保持沉默,不回應外界,「後來我就打破了鏡子,必須往前走。溫柔除了保有我自己外,也要對女兒證明,面對暴力的現狀,我從來沒有停止過思考。」


左起:林夢媧、沈默。

▉哲學可以被觸摸,那些無法放過的思考

出版《灰矮星》,對柏森來說,並沒有對她的人際關係造成巨大變異,「不過,我越來越容易失眠了,好像被開啟了什麼,無時無刻都在省思。」柏森甚至渴望著有完全不用入睡的秘方。她極其認真告白著:「我還不足以稱之為詩人,還沒有觸及到那樣的境界。我覺得詩人這個身份,幾乎是一種心理上的負擔,也可以說是虛假的標籤。」

就讀哲學系的柏森目前致力於該領域探究的階段。同時,她也想要試著將哲學與詩歌融合,「想玩新的東西,好像這個時間點,詩歌變成實驗的遊戲。我想要哲學可以被觸摸,想要在詩歌裡實踐理性的美感。」

在《遷徙家屋》後,正籌備新詩集的王離則戲稱自己正在「復健的過程」,「《遷徙家屋》是我嚮望走到哪裡都能安身立命的生存姿態。過了好多年,我瞭解到世界以及人各種面向的複雜度。」他以《潔癖》為例,並自我期許,「在光與暗之間,像是千層蛋糕一樣,有無數的層次可以探討。好的創作不應該蓋棺論定,而是意圖呈現人在各種時間、事件的變動後,為什麼會長成後來的樣子?在這些過程裡,人的反應和改變是什麼?這些都是藝術性。」

林夢媧提到《潔癖》裡的某些詩歌,源自於現實之事所產生的迴盪,比如被長期性侵最後輕生的女作家、罹癌綜藝主持人企圖與女兒和解的新聞,「我覺得自己被點燃了,但不是因為憤怒,而是我就是沒有辦法放過,雖然無關於我。」當看到那麼多攻擊與傷害女性的留言,林夢媧確實感應到更根本的人性恐怖顛倒,「這也是寫詩的機緣吧,因為無法放下,所以才寫出某些詩。我會一直思考,寫詩本身就像是思考的長路。思考不是理性而已,還有感性,它們不是對立,而是彼此圍繞。或者說,思考其實才是人比較感性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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