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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詩人朗讀自己的詩——陳昌遠《工作記事》(鏡好聽)

逗點文創結社與鏡好聽合作,未來將陸續推出有聲書系列。第一本是由詩人陳昌遠親自錄製的《工作記事》,日前已經上架了,頗受好評!逗點整理了陳昌遠與同是詩人的「鏡好聽選書企劃」沈嘉悅臉書文章,他們討論了錄製與聆聽過程之中的故事,也提醒了讀者(聽眾),同一個作品透過不同媒介,會產生什麼樣的化學變化!當然,也歡迎你直接出發,以耳朵感受一首詩的生成。

▉聽聽陳昌遠怎麼說:

鏡好聽的沈嘉悅來問我要不要錄有聲書?我說好,想起他以前曾分享過讀詩現場,一位女詩人自在地想怎麼讀就怎麼讀,那影片裡的聲音給我很大的啟發,那時我找了不少詩朗讀來聽,老實說都很無聊,聽過就忘,只記得夏宇:她說/m/,必須很久很久不說話,才發得出這個/m/。

後來我常覺得寫詩,讀詩(內在),以及把詩句讀出來(外在),都是不一樣的事情。沈嘉悅算是無意間小小地影響了我對詩的一部分看法,後來我寫詩的方式多少有了些變動。雖然,我一直不知道我的想法對不對。又後來,我聽過楊雨樵的朗讀後,我可以確定一件事情,你的聲音跟意識有相當大的關聯,當你意識某些讀詩的方式不適合時,你就不會變成那樣,你會變成某個誰都想像不到的樣子,而且很難重複。(不過我沒跟楊雨樵討論過這檔事,這是認識他之後我做的小結論。)

寫詩有寫詩的內在朗讀聲,句子在跑動時,會有什麼樣的聲音出來,也只有寫詩的人知道,困難的是如何讓內在的聲音透過句子讓讀詩的人感受到。更困難的,是當寫詩的人朗讀自己的詩句時,要如何把內在的聲音透過自己困頓的聲腔展現出來?

好困難呀,面對困難大概都只有一種辦法:你想怎麼樣讀,你就怎麼樣讀,你記得自己寫詩時的那股聲音,你就努力往那個方向逼近就好。

我一直覺得我的聲音很平庸,很無聊,也沒受過什麼專業技巧指導,這次鏡好聽請來Siri小姐讓我發問,她告訴我,你就演你自己就好。啊,說起來,我寫的每一首詩不就都在演嗎?演某一部分的自己,或者,某一個想像中的自己。

所以我就照自己的想法讀詩了,走進錄音間,麥克風對好,人坐好,一盞燈在上頭,然後就讀,然後就盡量不要虛矯,因為我沒技巧可言,沒有什麼悅耳的聲音,就誠實的讀,老實說,我錄完後覺得太誠實了,忍不住對自己說:你真可悲。

哈哈哈。就這樣,錄音過程中我寫了首小詩,目前沒打算繼續發展成篇,就先貼在這邊吧:

工作記事
一個音檔接著一個音檔
當他在安靜的房裡
用調動的方式
掐一段話語
時刻表的數字
就逼他接近現實
面對現實,他能做的
也只有誠實而已。

雖然鏡好聽那邊一直要我聽,因為他們做得很好,但我聽一句我就關掉了,做人最困難的,就是接受那個你覺得很難堪的自己。

請大家代替我聽。

▉聽聽沈嘉悅怎麼說:

先前誇過昌遠的《工作記事》,趁這個機會再寫點心內話。

我對讀詩滿挑剔的,沒辦法,童年陰影太深。講到讀詩,就是一堆怪陰陽怪氣的朗讀style(讓人很想扭斷脖子再賞一記德國式背摔)。要在朗讀比賽聽到正常的東西,簡直比大考看到正常的作文還難。原因可能還是出自對詩與文學的陌生,好像詩一定要做成有意境、抽象,最後只剩下不知所云的呻吟,然後互相傷害。青春期通常充滿這樣的自我壓抑,害怕跟別人不一樣,也就忽略了詩是很「感性」的。如果文學教育的方式,只教學生「正確」跟「好」的,讓人害怕犯(答)錯、被扣分,那樣的詩,通常無法讓人盡情投入,更遑論感受它、喜愛它。

我是先看過詩集,才聽昌遠讀《工作記事》的。這本書,我「看」了兩遍,「聽」了不下五遍,每每被陳昌遠讀詩的情緒衝擊,比起文字來得更加強烈。我不確定昌遠當下的想法,是否刻意營造聽感的層次,總之這本有聲書和昌遠相似,乍聽質樸、真誠,但又比印刷出來的文字更有溫度、悶騷。相較於昌遠,翔任的《日光綿羊》就和緩許多,可以想像翔任創作的節奏,人詩一體,又慢又好。除了鏡好聽製作的詩集以外,郭霖《隱生宙》的嘗試也非常有趣,必須用聽的,才能確認創作者的思考脈絡與動機。

大學時候跟一群夥伴在陽台讀詩,讓我知道讀詩很自由、很正常。不必預設太多立場或迎合誰,只要自在地投入,情緒、行為與聲音都會產生極大的共鳴。那個瞬間,光用「看」是絕對不夠的;看過聽過,才能讓一首詩更加立體。

▉歡迎支持詩人陳昌遠親自錄製的《工作記事》有聲書

圖片:鏡文學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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