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人達瑞讀焦桐《為小情人做早餐》

2020/03/13

書評

詩人達瑞讀焦桐《為小情人做早餐》

達瑞

讀完《為小情人做早餐》，達瑞想說：

姊妹的成長像蜿蜒父親內在的兩條溪河，之間無論趨近、遠離，終究河床共有，時光並置。讀焦桐先生的《為小情人做早餐》，或因出版邊緣人與文學擦邊球的經驗以致對書中記述的藝文家庭日常倍感趣緻（這裡有我的老師我的作者這是出版人心情），每一銜接、環扣於生活小事上的脾氣、念轉都在悄悄遷移一個男人的心緒起落（好像能明白那種滴滴答答的感覺像自己也有女兒一樣），那些細瑣的鋪排、取捨實屬高妙技藝，食物氣味被壓制最低也因而沾裹了生老病死之意象，彷彿芭比的盛宴，櫻桃的滋味，飲食男女。想及《蕨草》《失眠曲》裡抒情、自省的焦桐，雖我略過他的飲食書寫甚多，仍認得是最初那位寫詩的人。

時間是困難的，持續不止的前進，讓起初信心滿滿尚能比肩的我們往往會在某個關鍵彎道因種種積累的困頓傷敗推拖而被漂亮地甩開、落後且擴大劣勢；然我們亦放不下當記憶環節每每被拉寬展平後那些被輪廓補足的時光斷面豁然開朗之迷戀。吶、我記得。譬如頁二四○。當天我在場內不斷閃避可能被前輩老師認出的蒼白交誼或不被認出而失落的矛盾，靜候可遁離之空檔（不過想拿本餽贈的書冊。此念頭實為書難賣的關鍵），一陣喧嘩，全場頻頻從資料夾中拿出影印的創作論述分送與會者的羅門先生突然暴怒（原來是被陳義芝先生說了什麼而引燃），幾位或戰或勸的先生們鄉音厚重難以辨識緣故，最後是管管先生將羅門架了出去，主辦的焦桐先生索性未理、意圖追回活動流程（原來他困於齒病）。當下我無從理解執意衝破和諧的偏執（只覺文壇有趣），多年後卻能體會那種情願在創作上以寡敵眾的任性的珍貴。那是第一份工作的最後幾個月，那天的阿珊會否也如書中反覆透露的訊息：心情不好？此為時光增補的插頁（手工，一台計價）。

後來的某日正襟危坐於焦桐先生面前，接受面試提問（很怪、與詩人前輩聊的是餐館評鑑與食譜書），大抵答覆了些賠錢貨論調而草草收束；後來的後來在印刷廠的宴席上認識了書中的阿珊（透過沒有不認識的人的夏民），微皺的眉宇間清澈有神，像極了父親，更像不存在這裡的人；後來後來的後來我閱讀此書，也看到作者主觀視角裡的姊妹隨頁數漸增漸喧賓奪主、扭轉為另一種主觀立面，而隱藏其中的一封阿珊因母親病情自倫敦回覆的電郵，意外綻放了屬於作家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