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印報廢紙寫給網路認識的女孩的一首情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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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表上的流程的等待的/不及待的/都已經知道了。陳昌遠:「照指令作事,雖然無腦,但無腦也是一種幸福。」

《工作記事》作者陳昌遠,先前曾是報紙印刷廠技術員。他的朋友這樣介紹他:「這個人很屌,他寫詩,但是投副刊都投不上,所以他就跑去印副刊了。」報紙印著印著,技術員成為了一名詩人,並出版第一本詩集。逗點邀請陳昌遠撰寫他在印刷廠寫詩的種種故事,第八篇,他談到在報紙印刷廠工作時都是依照班表作息,雖然作息日夜顛倒,但他如今竟有點懷念那樣的生活。

你已經知道了/知道了明日的工作為何/而後天的,往後的/所有表上的流程的等待的/不及待的/都已經知道了」(工作記事-3)

看著排班表,哪一天上班,哪一天放假,都是確定的,就有一種生活規律的錯覺,其實大夜班生活的規律與正常,反而是他人眼中的不正常,而排假也不可能週休二日,要約什麼玩的,都沒那麼方便,所以不容易交朋友。

平常日出遊,可以享受人少的輕鬆,久了就厭惡擁擠,後來想到有些工作是需要人潮人群的,才換了念頭。想想那些煩惱業績的人,每天擔心日營收打不打得過房租水電開銷,擁擠的環境帶來的吵雜,才是他們安心的所在。

班表讓你你知道未來一個月的動向,你幾乎能有一張流程圖,知道自己幾點幾分會出現在哪個方位,你也會擁有一條最短最熟悉並且固定的行經路線。

所以看著人群時,我想像他們也有一張班表,如果他們老實地按表操課,也就有了確切的時間地圖。說起來,許多人的日常規劃都放網路上了,過個千年,也許會有雲端資料(或大數據)考古團隊,透過這些數據資料重構出一座虛擬的都市,詳細搭建出每一座城區與廠區,並細膩還原所有人在公寓的行跡,乃至在工作場所的樣貌。

休假時,我常迷惘於不知到去哪好。我覺得孤寂是這樣的,你約不到人,你沒有想去的地方,你也沒有感興趣的事物,那就是孤寂的原型。當孤寂的資料輸入模擬的程式裡,就能看到有個人起床後,打開電視看看,吃飯喝飲料,玩線上遊戲,然後工作,然後下班。那就像我們在許多電玩遊戲裡都會看到的NPC,走固定的路徑,說固定的話,做相同的事。

當我覺得在工廠裡的自己,太像個NPC時,我寫詩的次數就會增加,很奇怪,在那種平凡重複的平庸狀態,一進入深度思索,反而會浮出一些詩的句子。有一段時間,我不在家玩網路遊戲,而是跑到網咖,因為在家裡玩有點寂寞。網咖有許多像我一樣的人(通常是四十歲左右的人,用灰敗的樣貌玩著遊戲。)

有一天發現,整間網咖大家默不作聲對著電腦靜靜打著遊戲樣子,竟然有一種巨大孤寂感,那是為了排解自身孤寂,於是上網解除自身孤寂,卻反而更孤寂的樣貌。於是我便少去網咖了。雖然我知道,那種擁有一格小空間能安靜玩些自己想玩的遊戲,是有一種安心感的,如果網路上認識了一掛一起玩遊戲的人,那種孤寂感就會消失,帶來更多的安心感。

我曾經嚮往台北,因為這個地方有數不清的藝文活動,然而到了台北,為了工作,我反而沒時間去當我想像中那個文青的自己。在台北待得越久,也越知道人群中容易產生孤寂是怎麼一回事。那跟我在網咖或工廠體會到的不太一樣。

現在的工作非常耗腦力,常常沒電,沒電的時候,孤寂感會產生許多雜音。所以我有時會想,在工廠不用花那麼多腦力做事,依照工作流程跑,照指令作事,雖然無腦,但無腦也是一種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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