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起:陳弘洋、秦佐

街頭相對論》「為什麼一定要叫人哥或姐?叫名字不行嗎?」——陳弘洋(劇作家)VS. 秦佐(作家)

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我們非得叫人哥、姐?不叫的話,會覺得尷尬嗎?但叫了之後,可能換成對方更尷尬。一句稱呼,背後竟藏著性別框架、權力邏輯,還有無聲的壓力測試。劇作家陳弘洋不想當「哥」,作家秦佐也不想再假裝聽得習慣。從日常語言到家庭角色,從「新好男人」到「非典型女性」,他們揭開那些看不見的社會期待:誰該被尊重?誰又只能默默配合?稱謂不是小事,這是一場價值觀的大戰。不囉唆,街頭相對論,Battle!  

陳弘洋:最近,我發現,當陌生人想要——可能我第一次見到他,我們一起工作什麼的——只要那個人開口叫我「哥」,我真的會很尷尬。

秦佐:哦,真的哦?

陳弘洋:我會尷尬至極,是會冒冷汗那種喔。我就誒,我不是。但是他就說哥怎麼樣怎麼樣怎麼樣。我就說我不是哥誒,我覺得好怪哦。他們叫我陳先生,我可以接受。但我很不習慣被人家稱作是哥。我還不確定這個東西,到底是為什麼?

秦佐:我覺得這可以講到性別議題讓我學到最多的事情,就是每一個個體都是特別的。這個人可以當先生,不代表他可以當哥。這個人是男生,不代表他同時可以當先生跟哥。跟人相處就是先問清楚嘛。先問一下,每一個人都有自己適合的方式。

陳弘洋:我前陣子跟一個算小孩子的演員合作排舞台劇,他媽本身是一個非常非常開放的人。他有一天就很認真來問我說,我們到底要怎麼稱呼你。例如說,像他可能遇到一些形象看起來很陰柔的人,可是他不是跨性別,那他到底要叫他哥,還是要叫他姐?

秦佐:就問啊。

陳弘洋:而且我覺得對我來講,狀況會每一天不一樣,最好就是直接回覆,那你就不要叫我哥或姐,你直接叫我名字,可能會是更舒服的。

秦佐:哦,我第一次發現自己不再去反駁別人對我的稱謂,也是跟小孩子相處。有些親戚是每年見一次的嘛,小朋友會忘記你是哥哥還是姐姐。所以,你可能某一年是哥哥,某一年是姐姐。甚至,你在同一個時段會切換。但是, 我注意到有點幽微的是,那個小朋友叫你哥哥時,用他想像中對男生的方式對你,你要幫忙拿東西之類的。他叫你姐姐,用他想像中的對待女生方式對你。所以我就會盡量用自己這個比較灰色地帶的身分,去讓小朋友知道今天被叫哥哥的人也不一定要被用特定方式對待。就算他是哥哥、男生,不代表他負責提重物。就算他是姐姐,也不代表他需要去做菜什麼的。所以正好我有時是哥哥,有時是姐姐,在這樣跳來跳去的狀況下,我希望讓小朋友漸漸理解到,叫哥哥、叫姐姐也不代表這個人應該被怎麼對待。

陳弘洋:我可以延伸你說的這個概念,我媽是我女性主義的啟蒙。因為我媽是你不做家事,我也不做家事,我管你去死那種人。所以我們家其實是一個很可怕的地方,尤其是我們家的廚房。因為我爸從來不洗碗——

秦佐:哇!

陳弘洋:認真不洗碗的。我們家廚房會有五隻蟑螂跑出來。我媽的狀態是我已經幫你洗了一次、兩次了,你不喜歡,我不要幫你洗。反正她房間在樓上嘛,我爸睡一樓的,她就寧可說我就死都不洗碗,看你什麼時候要洗。我們就來互相傷害。我媽的狀態也沒有想要服務大家對女性的要求,她在生我們的時候就一直有在工作,所以她的狀態就是我有在工作,所以你沒有資格對我大小聲。

秦佐:哦,帥。

陳弘洋:我們是平等的,你沒有資格叫我做任何事情。今天我做這個就是我想要做的,你的事情你要自己處理。她到現在還是會跟我講,她說你爸不喜歡,我也沒有要理他,我不要再幫他做任何事。我就覺得哇好酷!雖然我們家好髒,我每次回去都要洗碗洗個十幾分鐘,可是我是完全支持我媽這個做法。

秦佐:我覺得你媽很酷。有時,我擔心有些人看到這些很酷的人,會叫他們「新女性」或「新好男人」。我很怕這兩個詞。當我們講新好男人指的是什麼?幫忙洗碗的男人。我們講新女姓是什麼?就是帥氣地不洗碗就不洗碗的女人。那代表什麼?那代表我們還是預設男生不用洗,女生要洗。所以每次大家講什麼新好男人時,我會跳出來說,沒有啊,家務分工不是本來就應該的嗎?當一個女生很有主見時,人家會誇獎她是新女性,我就會覺得說,沒有,女生本來就可以這麼獨立自主。


《擱淺在森林》
作者: 秦佐
出版社:註異文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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